白癜风用哪些药 http://pf.39.net/bdfyy/tslf/171203/5897881.html 来源 少华读书 本文作者马少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副教授。曾长期担任《中国青年报》评论员,教学之余曾多年为《北京青年报》、《法制日报》和搜狐网等撰写专栏文章。著有《新闻评论》《新闻评论案例——思维训练与实战分析》等。 著名评论人曹林的博士论文日前在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顺利通过答辩。他的论文是讨论如何构建学界和业界的共同体。为写这篇博士论文,他对一些新闻学界和业界的人士进行了扎实的调查访谈,也给我发来的十组提问,文档叫作“对成功转型者的访谈提纲”。我当然不是,但也认真做了回答,实话实说,实际上也思考和总结了自己从报社调入大学,任教19年的体验。问:很多从新闻业界转型到学界的朋友,初期都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不适应,能否介绍一下您是怎样实现“转型”的?身份转变可能只是单位盖章几秒钟的事,而身份和思维转换可能需要花很长时间,从业界到学界主要需要跨越哪些障碍?答:按说我根本不应该回答这个问卷,因为我根本不是一个成功的转型者。我从报纸评论员调到高校担任评论教员,目前已近二十年,当初确实经历了一些不适应。其中主要是转换行业之后作为新手的普遍的心理不适。此外就是评价标准变化之后的心理落差。如果按一个高校学术人的评价标准,我到现在也不能算是一个成功转型的学术人。从业界成功转型的确实有,比如清华大学的王君超老师、传媒大学的任孟山老师。他们除了在学位和职称方面获得了学界正常发展的期待之外,还有更为开阔的学术研究和学术视野。但是,仅从指导和帮助学生提高评论写作能力这方面来说,我觉得自己转型并不太困难。因为一名评论编辑通过修改作品和交流帮助一位投稿的作者,与一位评论教员在课堂和作业评阅中帮助一位学生,都有很多相同之处。我自己也乐在其中,觉得发挥了自己的能力。只是在课堂上滔滔不绝讲话的能力,是我在做评论员和编辑的时候所没有的,没说过那么多话。我觉得,这是任教以来提高的一个方面。不过,要说从业界到学界主要需要跨越哪些障碍,我觉得,进入大学任教确实使我更多地从理论和学术层面思考和探索评论写作和传播的规律,发表了一些揭示评论规律的论文,也在教学中注入了这些思考和研究结论。这是原来在业界埋头于写作所没有的视野和可能性。这是学界与业界分工自然的结果。也是高校体制对一名老师的合理期待和考核标准。在现有的高校考核体制中,如果科研考核没有通过,从业界转型的老师会受到严重的挫折,职称降级,停止带研究生啊等等——实际上可能就呆不住了。要说障碍,这可能是业界转型教员的主要障碍。具体而言,现在学术论文写作往往需要各种社会科学的量化研究方法,尤其是考察较大范围、较大样本中的复杂关联。这种趋势逐渐增强。而我自己在这方面就先天不足。在我从教二十年的头十年,我发挥自己的业务经验和传统的研究方法,在核心期刊发表论文不算难事,往往一年发表两篇。但我现在已经好几年没有在核心期刊上发表论文了,只在不算是核心期刊的刊物上发表一些写作教学思考的专栏文章。我只能说自己勉强从科研考核体系之下熬了过来。幸好现在差不多快退休了。问:作为从业界到学界的转型者,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能不能对比一下,跟那些一直在学院中的学界同行在教学、科研上有没有什么差别?从您日常与两边交往的感受看,您觉得中国的新闻学界和业界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吗?答:我觉得还是有一定差别的。尽管随着自己在学界日久,我对这种差别的感觉也会在不知不觉间逐渐缩小。这同时意味着,我自己与业界同行的差距在增大。新闻评论的教学和研究都是实务教学和实务研究,无疑要触及新闻实践的真实问题。一直在学院中的学界同行也是尽可能接近这样的目标。在这方面,从业界转型的教员确实会有一些经验和敏感的优势。但这种优势也不是一个恒常不变的量。因为,发展变化同时在业界和学术发生着。从教近二十年来,我现在就觉得,除了对于写作和作品文本的经验之外,我自己已经没有多少业界优势了。而对于学术研究领域的发展,则明显因先天不足而难以适应,难以接受新的东西,掌握新的方法。至于中国的新闻学界和业界是否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这个当然有。两个群体的奋斗目标有差异,评价标准有差异,视野和经验都有差异。问:您转型后跟新闻业界在哪些方面有交往和交集?现在身在学界,跟以前在业界的时候,看待和评价新闻业界的视角有没有什么变化?新闻学研究面临诸多困惑,您在日常工作中有没有这样的时刻,产生过对新闻业界的专业需要,比如某些研究困惑和专业问题特别想向业界交流和了解?答:我在转任教员之后的不到十年里,仍然在《北京青年报》《法制日报》搜狐网上写作专栏文章,主要是新闻评论,甚至还在《新京报》社外的社论撰稿人的名单中,晚上接到电话通知后,急草社论的情况都与当年自己在业界的工作状态差不多。曾经有两年,全国两会期间,我还受邀为《中国青年报》写两会快评。就像我还没有离开一样。那时与业界的交往就多一些。但此后,随着自己写作的能力和激情的降低,写得少了,甚至不写了。与业界的关系也就逐渐疏淡。有时仅仅为学生的实习、作品评选等事,与业界朋友发生关系。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高校教员,很少有人知道我是从业界来的。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我们学院一些早年的老教师其实也都是从业界转来的,但大多数人已不知道他们的业界经历。至于对新闻业界交流了解的专业需要,新闻教育作为一门为新闻业界服务,并非独立存在的领域,这种需要肯定是有的。尤其是在新闻传播格局和方式发生巨大变化的今天,创新的动力和资源都在业界。我们有一些老师在数据新闻等前沿领域敏锐地赶上了潮头,也与业界有较好的合作,至少使我们新闻学院传统的新闻编辑教学没有落伍。但我自己虽然与业界的评论员朋友有一些逐渐疏远的关系,因此也不可避免地与他们的观察和思考有一些了解之外,其实并没有主动向业界交流、探讨。这与自己比较消极的人生姿态有关。(图片来自电影《聚焦》)实务教学和研究在高校评价体系中不受重视也是一个原因。新闻学界与业界的交流不够,主要是动机不够,激励不够。而高校的激励机制,主要是与论论文论著相关的职称。后者更偏重理论研究、社会学研究,而不是实务研究。问:经常有新闻业界中人吐槽新闻学界,认为新闻学界研究的那些问题脱离实践,对实践没什么指导价值,所学对工作没什么用,作为研究者,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答:我觉得,这是两个方面的问题:一个是学术研究对业界有没有指导价值;二是新闻教学对学生就业和未来发展有没有价值。对于第一方面的问题,我在前面已经回答了一些:国内新闻学在实务教学方面对业界很难说有什么“引领”的作用。因为创新的动力和资源都在业界。我们新闻业界独立直接汲取国外先进经验的能力(包括研究能力)近些年来都地明显增强。但我并不否定包括新闻评论在内的新闻实务教学对学生的价值。我们的教学,对于为新闻界输送掌握新闻传播规律和写作能力的后备军,仍然是有价值的。这一点,同学们自己就能证明。在大三时上过我评论课的一些学生在就业时为了写好新闻单位考试时要求写作的评论,常常将自己新写的评论传给我看,请我提出意见并与我交流。可见这种评论写作能力是显然是新闻单位需要的。新闻单位不会拿自己不需要的东西来考察就业者。“所学对工作没什么用”并不符合新闻教育的实际。因为学生在新闻学院所学的内容其实挺多的,就业时并不一定都能对口,刚好用上。不能这样直接、功利地理解新闻教育的作用。新闻教育包括给学生开阔视野和基本的规律、规律、理念,更重要的是一种有效思维能力;还有一些具体的操作技能。这些都可能有刚好对不上就业岗位的。但潜移默化,长期看都有用。这也是一些同学在工作多年后表达的体会。只是偶尔被我们知道而已。这是教育效果的一般规律。就以我的评论教学而言,它的目标和成效,是同学们在工作中认识问题的能力和观点表达能力;而并不是培养出一个毕业后马上出名的评论员,后者是同学自己的目标和努力的结果。问:前调查记者石扉客曾在一次新闻学界业界交流的会议上批评学界“没有在媒体和记者们受到权力的压力的关键时刻给予声援,而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对媒体报道操作层面的挑剔”,批评学界“乐于规训媒体,怯于批判公权”,您认同这种批评吗,您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答:我觉得石扉客的个人感受可能接近事实,但他这样表达可能有情感的因素。我觉得,所谓“乐于规训媒体”,主要还是因为学者习惯于从普遍的规律和规范(往往以国外新闻界作为根据)出发对媒体的具体操作提出批评,这些批评并不一定没有道理和价值,在正常的环境中也是学界应有的价值。而“怯于批判公权”,主要还是由于言论环境和学术自由空间的问题。现有的高校评价体系和比较功利化的激励诱导机制,使得学者并不把自己看作是一个社会批判的群体。这是一个客观事实,只是不同的学术领域有所不同而已。石扉客对法学界人士接触多一些。一些法学界人士在批评公权方面确实表现突出,为新闻学界所不及,确实值得尊敬。但在同样的高校评价体系中,法学界更多的恐怕还是与新闻学界同样的人。从约束因素来看,新闻传播领域所受到的约束相较司法领域要大,从媒体自身的表现可知。这种相对较大的约束,至少在心理上,也会传递到与媒体处于同一领域的新闻学界。(图片来自电视剧《新闻编辑室》)问:传统媒体风光不再,不少传统业界精英选择离开媒体,有调查显示,多数跳槽的媒体人都选择去了公司,或者做创业,极少有转型去新闻学界的,您认为业界精英转型很少去学界的原因有哪些?答:这个原因很简单:一是,与业界提供的收入和发展机会相比,学界对于媒体人并没有多少吸引力。在这个开放的市场经济时代,学界的创造力、创新的动力和资源,也不如企业。二是,高校门槛太高,现在高校要求博士学位,甚至海归博士的资历,也使得一些具有丰富经验的并且想当老师的媒体人进不来。高校的科研考核,大多数媒体人也都难以适应。当然,这里面也不排除业界人士对学界的偏见。只是这个因素与前两个因素相比不重要。问:实践与理论密不可分,新闻作为一种实务工作更是如此,一个成熟的专业需要学术的沉淀,需要理论资源的积累,您觉得新闻学界作为一个学术共同体在哪些方面对新闻工作做出贡献?答:我觉得学界的作用,还是以更为专注的分工和可能更为开阔的视野为业界提供发展的信息和专业标准为主。这里面不可避免地就包括基于专业标准的评价和批评。学界在这个共同体中更积极一些的角色,可以承担起新闻作品评选的职能。这当然都需要学界建立起自己的影响力和公信力。美国的普利策新闻奖就设立在高校,或者说是以高校为平台建立起来的。它本身就促进了学界与业界共同体的形成。问:不少人都认为新闻学界与业界存在诸多隔膜,缺少交流,缺乏关联,缺乏精神认同和专业共鸣,您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答:我觉得这“不少人”的看法,肯定是基于自己的印象和感受吧。这当然与学界对业界的吸引力、公信力不足有关系。从一定意义上说,高校评价体系并不利于新闻学界主动与业界交流,缺乏保障机制。尽管新闻院系出于为学生实务、就业的考虑,自然会鼓励老师们与交流更多的交流。但其效果有多大就很难说了。(图片来自电影《聚焦》)问:法律界常把律师、检察官、法官、法学家看成一个职业共同体,医学界也把医生、护士和医学研究者看成一个职业共同体,您觉得新闻学界和业界是一个共同体吗?为什么?答:新闻学界和业界当然也可以是一个共同体。但隔绝于两者之间的,是不同的评价激励体系。如果高校教员更多地被论文、职称等因素支配,他们就会较少地考虑自己与新闻业界共同的价值目标。这也要看学界与业界人员相互间流转的程度。如果高校新闻教员更多地由新闻一线人员流转而来,他们至少从情感方面都会关心、倾向业界面临的困境。我自己就长期保有这样的情感。问:您理想中新闻学界与业界的关系是什么样子?能否表达一下自己作一个新闻研究者对新闻学界业界的期待?答:这个问题中涉及的现实问题和具体的期待(可能性),我其实在前面都谈到了。但对于理想状态我谈不清楚。作者 马少华 排版 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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