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孙丹发自北京 “最近你的画特别火。” “哎,千万别把那当个事儿。” “为什么?” “画画嘛,就是一个好玩儿。” 自年“老树画画”每天在微博上贴出自己的古体画并配首打油诗开始,那个画中着长衫、戴小帽的无脸男子,便不时扛着花、携着酒悠悠荡荡地出现在朋友圈、央视春晚和最近热播的一部纪录片里。人们不仅为那用古典山水演绎古今生活交织的小画着迷,更向往诗中调侃、自嘲、插科打诨的洒脱心态。 “老树”的绰号几乎取代了真名,很少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谁。在微博上拥有80多万粉丝的老树,原名刘树勇。已过天命之年的他,画画只是业余爱好,他的正经身份是中央财经大学文化与传媒学院的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是视觉评论。 如果你以为老树只是个会画画的教书先生,那你就错了。老树学文出身、写过现代诗和小说、做过图书出版、研究过书法、做陶瓷、研究摄影及摄影批评……但对于画画一直有割舍不下的感情。 “我画的人是‘我’,花儿也是‘我’。”在老树位于北京海淀区的地下工作室里,聊起画画,他告诉澎湃新闻,自己没课没事时,会在地下室猫上一整天。是的,干活儿,他调侃自己是“一个地下工作者”。 起初,在微博上看到老树的画时,想象着,其人是否如画中的民国小人,是一位身着长衫的清癯老先生。 见着本人才发现,老树有着山东汉子粗犷的线条和身形,光着头、穿着文化衫,话音爽朗。闲聊时,说起自己的诗,每读一句便忍不住哈哈哈地开怀一笑,“风折竹为杖,云散月当灯。哈哈哈,我最喜欢这句了。”“春天里的花,夏日里的花,秋风里的花,开不过心中的花。哈哈哈,多美啊。”……比画中的小人更生动。 不少网友会在老树微博下留言,羡慕他画中悠然自得的生活,“老树老树,你每天都这么过吗?” “大家看着我的画,太悠闲了,这个人干嘛呢?一会儿躺在池子里,一会爬到山上,一会儿在月下,一会儿想情人。不可能的,我是个实实在在的民工。我们学院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好民工,干活非常扎实,还是个完美主义者,一件事情干不好时很焦虑。”老树这样自述道。 “眼前两碗米饭,心中一粒飞鸿。”这是老树题画时的一句诗。在他眼中,人要做实实在在的事情,这是肉身的安顿;但怎么看待自己干的这些事情,如何不为现实限制自由的内心,才更为重要。 老树好客。每有拜访者,若遇自己得闲,必热情招呼。在地下工作室里,他有问必答。聊至兴起处,老树还会作画题诗,将一日所感汇于笔端。简笔山水画,生动有趣;字体歪歪斜斜,自成风格。 可在三十多年前,老树画画的风格却不似这般轻松有趣。 年代初,老树生于山东临朐县。父亲常年在外,母亲忙于工作,于是看护弟弟妹妹的任务落在老树身上,还要做农活、干家务,“有时闲下来,我就躺在山坡上看看云、看看树,或者黄昏时在自己家后面看那无边无际的麦田。” 对于自然的观察,大抵是从那时开始的。 老树对自然之美有种别样情怀,可生于北方难免感受有异。北方就算入了春,天地间也难见星点绿意,“一片肃杀”。老树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初春坐火车南下,“当时,车子进入江浙后,满眼只见一片花色,我贴着车窗拼命看,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太美了。” 年代末,老树决意到南方上大学。当看到南开大学名字中带了“南”字时,他以为学校在南方,遂报了该校中国语言文学系。待至学校才发现,原来是在天津,自己还是留在了北方。 进了大学,老树找到了另一种描绘自然、抒发感情的方式,他“疯狂地迷上画画”。据报道,他曾占领了学校里的防空洞,四面漆黑,找来一个小灯泡,拧上,天天画。他主要学潘天寿和八大山人,画山水花鸟。 当时,在老树的笔记本上,认认真真地记录着各种绘画技巧,“那时画谁像谁,就是不像自己。” 画画技巧精进,却寻不着自己的面目,“当初我特别把风格当个事,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的风格。”年,老树感觉不到突破和出路,只好停了画笔。 这一停就是21年。年,老树的父亲因胃癌到北京治病。手术前一晚,老树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拿起画笔,想画点什么。他提笔就画了个民国小人,靠在树下。没想竟找回了自己的面目,成了今天的风格。 曾有人问及老树画画的风格是否刻意模仿丰子恺,他笑,说:“其实没有关系。我喜欢丰子恺先生的精神,他画中有民国的气息和温度感,我喜欢那种味道和安详,所谓’岁月静好’的感觉,如果说从画的气息和味道而言,丰子恺对我有影响,但如果说笔墨、造型方面,应该没有影响。” “求之不得,不求自得”,老树时常这样形容自己的画画风格。技巧不再是白癜风医院哪里白癜风医院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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